葡萄酒陪伴中国人的美好时光（8）

中国葡萄酒风味史·第一章好酒是种出来的（先秦）

（7）中国葡萄酒宝藏的密室路口

停一会儿，让心跟上脚步。

如果这么往下走，我们就会走开了。

我们可能只知道《诗经》里记载了中国古代有葛藟和蘡薁两种葡萄品种，从某网上查到它们是“野葡萄”，然后就进入了重复播放的缺氧模式。

现在，我们来到司马迁密码前。

先过游戏的第一关：这些中国葡萄和葡萄酒最早的文字“为什么出现”？

欧野：文字背后有秘密。

酒客甲：这个问题令人吃惊。以往看这方面的资料，活像跟购物团打卡的旅行者，在网红景区走一趟，得到的只是《诗经》和《易经》里有文字显示那时已有葡萄一类的老生常谈。

酒客乙：追着流量走，在有人用绳子圈起的收费拍摄点闪电般摆个POSS，大声喊出“一、二、三，茄子！”手指伸出V字形，来不及想为什么，被导游和大巴车司机拽往下一个点。

密室的路口就这么错过了。

欧野：像石墨和钻石，同样的原料，结构不同，有天壤之别。“为什么出现”相当于结构。

中国最早出现的文字葡萄像极了情人节的玟瑰。

情人节到了，你在街上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手里买了一束玟瑰，在一家餐厅订了烛光晚餐，约了女友。

请问：为什么是玟瑰？它在路边小哥的手里和你的女票手里有什么不同？

对，玟瑰象征浪漫，送上玟瑰是表达爱意，自拍两人照发朋友圈是撒狗粮。

玟瑰不再是无数种花中随便的一朵，它是玟瑰，是心的一部分。

酒客甲：曾经有，不意味着一直有，好不好？请证明，那两个遗址的葡萄酒遗迹到《诗经》和《易经》的这么长时间里，中国葡萄酒去哪里了？

酒客乙：潜水了。

欧野：贾湖有家庭作业的参考答案。

回答这个问题的最佳方式是再提出一个问题：中国人为什么酿造酒？

最早的答案：为拯救世道。

说这话的是岐伯，远古传奇帝王黄帝的医药卫生大臣。有一次，黄帝问他，上古的圣人发明了酒，为什么不使用？他说，是为将来出现人们道德衰败时准备的，他们受到邪恶气息侵害时，服用了酒可以得到保全。记载这个对话的是《黄帝内经》，中国第一部，也是影响中国医学到现在的伟大医学典籍。

传说里的是观点，那么，实际生活里的酒，远古的人用来干什么？

祭祀。

最早说出这一点的是姬昌，他在制定中国第一个饮酒法令时规定“饮惟祀”，只有祭祀时才能饮酒。这个法令收录在《尚书》中，是中国第一部收录古代历史文献的著作。

贾湖遗址中出土的27只骨笛佐证了酒的这种祭祀功能。

骨笛用丹顶鹤的翅骨制作，其中一只是世界上最早有七个音阶的乐器。考古学家推测，有资格拥有这种奢侈品的是祭司。

欧野：从文字出现的那一刻起，中国人眼中的丹顶鹤就是直通天宇的灵鸟。《诗经》里说它的声音可以传到遥远的大地，传到天的最高处：“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声闻于天。”

酒客乙：吉祥鸟，古书里太上老君的坐骑，李白的萌宠，以前大户人家正堂上都要挂幅松鹤图，讨个吉祥长寿的彩头。

酒客甲：这样看来，是祭师的推测有点道道呢。

许多现代人类学的田野研究发现，在原始社会的状态，酒最为突出的功能是祭祀，单纯而深沉。

原始崇拜中的人们相信，大地天空间的一切都有神秘的力量控制着，天上飞的、地上生长的和奔跑的，都有神灵。得到神灵的恩惠，才打得到猎物，采得到果实，洪水来临时躲得了，干旱时雨从天降，新生命随婴儿一道出现，死者随祭祀进入新的开始。

能把这些好愿望说给神灵的，是祭司，他们具有超人的神秘能力与神灵对话。某些能致幻的植物制成的饮料，可以激发祭司的这种通神能力。

蔓陀萝花和酒就是。

我们不知道贾湖和日照的古人在选择谷物、蜂蜜、葡萄酿酒时，是因为它们含有淀粉、糖、酵母等天然的酒类发酵物，还是味道甜美，还是某种心愿，例如，吃了多子的葡萄可以多生些孩子。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原料混合在一起酿成酒，满足了好愿望的寄托。它们共同充当了与神灵沟通的快递小哥。

从这一刻起，它已经不再是日常生活里的小水果。

当葡萄文字在多年前的苍茫里浮现出来时，它还是好愿望的快递小哥吗？

如果是，谁寄出的快递？

本期观点发布

一、中国葡萄文字从出现在历史中的那一刻起，已经是一种心灵的植物。

二、中国古人酿酒的最初愿望：拯救道德衰落时的世界。

三、中国葡萄酒最初的主要功能是祭祀。

》》下期预告：⑧应运而生

欧亚民

葡萄酒作家，首次以中西方葡萄酒文化比较、中国葡萄酒文化史、中国人在葡萄酒里绽放的光华（即90瓶中国心典葡萄酒）三部曲，解锁中国葡萄酒文明密码，首创葡萄酒心灵品鉴系统，与刘加强合著出版专著《为奇迹而生——中西方葡萄酒风味撞击》、《爱在酒中——29瓶中国最浪漫葡萄酒》、《笑在酒中——29瓶中国最快乐葡萄酒》。待出版《放在酒中——32瓶中国最灵性葡萄酒》、《这一刻光华绽放——中国葡萄酒文化史》。

喜欢骑自行车在山里晃荡。

宛若手握一杯葡萄酒珍品，闻遍人间馥郁芬芳，赏尽葡萄酒千年光华。

——杜金华《笑在酒中——29瓶中国最快乐葡萄酒》推荐语

（杜金华：山东农业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葡萄酒评酒员。）

混沌之悟

真不必像弗雷泽的《金枝》，达尔文的《物种起源》那样再繁复地罗列本土自古生长并使用葡萄的史料了，转入葡萄酒事正当其时。

作者、欧野、酒客甲乙各自角色扮演，端上一出酒事的拼盘，灵动而跳跃，欣赏起来就轻松些酒在几个古老文明腹地都十分醒目，并以其内在的满血能量，充当了人神交感的灵媒角色，或者说，巫师祭司等往往让自己进入出神和那种狂醉状态，才可能实现与灵界的勾通。古印度是苏摩神液，古波斯叫麻葛神水，古希腊当然是葡萄酒啦。

差别在于，异邦酒本身饮酒之事和酒的创造者三者都神圣化了，构成三位一体的圣物，酒神狄奥尼索斯、马库斯和苏摩正是酱紫诞生了。

本土之酒相对本分，属于本色出演，它同老天一样永远不可能升格为人格化的神灵，因为人间自有真神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