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丹顶鹤 >> 丹顶鹤的天敌 >> 故事将军独女出征一年战死沙场,苦等她的皇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前几天南斗星君往我师父这儿塞了个关系户。
当南斗星君带着那关系户进山门的时候,我正蹲在不远处喂鸡。
南斗星君有个脸盲的毛病,见了我脱口便道:“借问这位仙童,你们尊座闭关了吗?”
“星君,您回回来回回叫我仙童。”我向他们二位行了礼,从袖口摸出了一个铜镜照了照自己的面容,“难不成是我长得很显小么?”
南斗星君尴尬地拱了拱手:“啊恕老夫眼拙,姑娘是……”
“小仙是去岁刚飞升上仙的殷歌啊。”
“我真是老糊涂了,都不记着阿歌长什么样子了。”他伸手比划到腰那里,“你那时候才这么一点高,就喜欢追着我要果子吃。”
我如今四千来岁的年纪,放到凡间也勉强算是个妙龄少女,可南斗星君他老人家记着的居然都是我一二百岁牙牙学语时的样子。
而且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年年来年年提,真是毫无新意。
“我曾听过殷上仙的事。”一边杵着的那个人向我行了礼。
我闻言轻轻咳了两声,脑子里都已经构思好怎么大方得体的应答他对我的溢美之词了。
结果这人来了句:“我曾听闻殷上仙是误将他人历劫的天雷引渡到了自己身上,才得了这上仙之位。”我握紧了喂鸡时拎着的竹筐,准备等他说完这句话就拿筐抡飞他。
揭我老底这事属实不能忍。
“但如今见上仙气质不俗,才知那些传言并不可信。”
我干笑着谦虚道:“您过奖了哈哈哈……”
要说不俗也是他比较不俗吧。
我低头看了看我这一身灰蓝色的丝麻长衫,又看了看他那一身暗纹的云锦长袍。
真是万恶的统治阶级。况且这关系户长得居然也不赖,身形皎如玉树,年纪看起来大约比我小个几百岁,但衣衫的颜色却并不盲从九重天的风尚——我之前有幸去过一次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在场的神女神君无不是一身素色衣衫,衣袂飘飘,浑身上下一股子与世隔绝的仙气。
而他穿的乃是墨色衣衫,额间的护额亦是墨色,上面嵌着块剔透的白玉。
这个年纪的少年郎,穿着这样一身死气沉沉的衣袍,居然让我看出了一种消沉而庄严的美感。
其实他说的也不假,我确实是误将别人渡劫的天雷引到了自己身上,可惜我至今都不知道这位被我毁了前程的兄台到底是谁。
渡劫那天本来是个月朗星稀夜——丝毫看不出来天雷将至的迹象,我那天半夜饥肠辘辘,于是独自一个人摸进了后厨,想着炒两个菜犒劳一下自己的胃。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我们后厨那个炒大锅饭用的铁锅了——师父说再苦不能苦孩子,不能让师兄弟姐妹们吃不上热乎饭。于是特意从兵器库里翻出一块上好的玄铁铸造了这口锅。
一口好锅能让饭菜受热均匀,能让食物散发出它最本真的风味,还能让隔壁岳宁帝君的弟子们嫉妒我们的伙食。
当时我正盯着桌子上那少得可怜的米饭和剩菜,在做蛋炒饭和乱炖之间犹豫不决。
在我纠结到底要吃啥的时候,厨房便莫名其妙的起了火。
但我发誓我根本就没动灶膛里那几根柴火,鬼知道这火是从哪烧起来的。
但火势来的凶猛,而我引水诀学的也不大好,只能引来几滴毛毛雨,灭不了大火,所以只能跑出去同几位师兄报信。
临走之前我脑子抽了抽,怕这火将那口好锅烧毁了,于是抱着那锅便往外跑,谁知道突然天降惊雷,劈到了我抱着的铁锅上,顺便也将我烤……烤成上仙了。
真是天降的大便宜,让我捡着了。
后来师父脸色很复杂地将那口锅炼制成了一把神兵赠予我,当做是飞升上仙的礼物。
“你同这锅,也确实是有缘分。”师父斟酌着用词,捋着白胡子道,“为师不是不信你,只再问你最后一次啊,你真不是因为觊觎……看中了这口锅,才纵火……”
我顶着一头烧焦了的乱蓬蓬的头发无语凝噎:“弟子都这样了,您老人家还在计较那口锅?苍天可鉴,那真的不是弟子放的火啊。”
师父摸了摸我的头:“那为师就可以安心罚你了,你且去将上古兵谱抄一百遍吧。”
看到我毫不理解师父的用意,二师姐痛心疾首地道:“兵谱有言,玄铁者,需得以修为来锻造神兵,可引天雷,且不融于凡火。”
咳,我这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了。
当时师傅嫌我此番渡劫有些丢人,便将这事压了下来,而诸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也就不约而同的将这丢人事烂在了肚子里。
所以这个关系户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能知道这秘辛,说明传播言论之人和我师父樾阑帝君是有些交情的。能把这秘辛带到九重天上,则说明此人能轻易穿过师父设下的禁制,能够自由出入樾山。
此人多半是眼前这位南斗星君。
我瞧着南斗星君,皮笑肉不笑道:“星君,您在九重天没少编排我吧,怎么连他都知道这事呢?”
南斗星君支支吾吾,眼神飘忽不定,一会儿望天一会儿望地,就是不敢看我的眼睛,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之后,他看着我身后,眼神亮了亮,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哎阿歌,你看那是你的小师弟么?”
我转头一看,身形圆润的小十三从蜿蜒的山路上一路小跑下来——最近师父把上下山传话的工作都交给了小十三,美其名曰要修炼他的仙风道骨,实则是让他减减肥。
“九师姐……师父说……说……”
我随手化了个茶壶茶杯,倒了杯水递给小十三:“你喝口水再慢慢说。”
小十三站定在我面前,接过水喝了一口,左手叉着腰气喘吁吁道:“九师姐,师父说让我前来迎接……迎接贵客,这位想必就是,就是……”
我回头瞧了瞧那关系户,怎么也不能把这么个年轻的仙君和师傅口中的贵客联系在一起,歪着头疑惑道:“你是?”
“草字少昀。”
天帝幼子,三界战神的关门弟子,素有”一剑寒八荒”之名的天界五殿下,确实称得上是贵客。
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2
我师父他老人家隐退了这万八千年,本想着给徒弟授授课,和隔壁岳宁帝君吵吵架,日子合该是数百年如一日的清闲。
但他从前的顶头上司——天界的战神,可能并不想让他就这么颓着,所以在自己闭关养伤的时候,将自己的爱徒少昀送到了我师父门下学习经法。
当下属的也不好随便问上司安排工作的意义何在,只能硬着头皮好好干。
好处也是有的,譬如少昀来了之后,一向成绩名列前茅的大师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现在的作息时间也开始向他看齐了,连带着一向唯大师兄是从的几位师弟师妹也开始一心向学。
这大约就是凡间所说的内卷化。
而且少昀的作息严格的令人发指,每天鸡鸣时分便要给我师父问安。
之前我师父为了自己早上能多睡一会儿,硬生生的把我们的早课拖到了辰时四刻,现在却不得不打着哈欠起床,等少昀问安之后再去睡回笼觉。
这几天师父因睡眠不足而眼底发黑,上早课的时候也经常以袖掩面——我们师兄弟们都知道他是在打哈欠,时常趁着这个时候互相交换一下眼神,心照不宣的给彼此一个微笑。
这时候少昀就只能默默地低头看书——他之前是战神唯一的关门弟子,独来独往惯了,显然并不怎么熟悉集体环境和大锅饭,也不擅长与人交往。
而我和小十三是樾山著名的社交双子,自然不能放过这个体现我们本事的机会,一日三餐坚持不懈地端着饭盆到少昀面前和他搭话,从九重天的规章制度聊到我们出门历练时碰见的奇人异事,再唠到樾山山脚下胡家村的刘寡妇想不想二嫁。
少昀从听我们讲话的时候一言不发,到现在能发表一两句简短的感想,这小小的变化让我和小十三觉着,师父常说的那句“量变到了一定程度会引起质变”确实是有道理的。
熟悉了就是朋友了,朋友就是要知根知底,就是要互相信任。
于是我向他提出了一个刁钻问题,我问他,为什么他的衣柜里只有墨色的衣服,是因为很喜欢这个颜色吗?
他说,他在为他的妻子守孝。
我意识到我说错话了,连忙同他道歉。
他摇摇头,看着远方的浮云道:“我不记得她的样子,也不记得我们的过往了。”
我们三个沉默无言了片刻,他皱着眉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我则不知道接什么话比较妥当。
情爱这个话题太高深了,我从未经历过,故而无法对他做出什么评判。
片刻后他问道:“要是一个人连心爱之人的模样都不记得了,那还算是爱么?”
我亦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讪讪地笑着算作回应。
“那你为什么会忘记她呢?”小十三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问道,“我听二师姐说过,忘记了就是不爱了啊。”
“因为父君一意孤行,强行抹掉了我的记忆。”他淡淡地道。
有生之年,我居然还能吃到九重天上的惊天大瓜。
小十三淡定地提醒我:“师姐,你快把嘴合上吧,等会儿口水都流出来了。”
少昀修养良好地递给我一方手帕。
我擦了擦口水道:“呵呵呵,见笑了见笑了,我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
3
师父很喜爱凡间的四时美景,将樾山结界内的景观照着一处凡世布置,幻化出了四季之景。
而此刻正是秋季,庭院里落了一地的枫叶,轮到扫除的八师兄叫苦不迭,眼看着扫成一堆的枫叶被一阵风吹的四散开来,哀怨道:“为什么咱们师父不能像岳宁帝君那样,让山中常绿常青呢?”
我在回廊边盘腿坐着,一边啃着桃子一边幸灾乐祸道:“师父说过,劳动也是一种修行。”
少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我对面,安安静静地在翻着一本佛经。
我从布兜子里掏了个桃子扔到少昀怀里:“你这也太热爱学业了,来来来吃个桃子休息一会儿,一直学习脑子会锈掉的。”
他接过那桃子端详了一会儿,一双凤眼差点将那桃子盯穿。
我亦将目光投到了那桃子上:“这桃子有什么问题么?”
他摇摇头:“只是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我忽然觉着他有些可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你我如今同窗,也算是缘分。而我还虚长你三百来岁,权且算你半个师姐,师姐教你一个道理,有的人和事啊,过去了就过去了,天天沉浸在从前的悲伤之中只会伤人伤己。”
他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我,等待我的下文。
我抻着脖子看着八师兄带着一兜子落叶离开了庭院,才放心道:“师姐告诉你个真人真事啊。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她曾经误入了隔壁仙山的帝君设下的捕捉妖兽的阵法,她被阵法里的妖兽伤的很重,伤及仙元。她师父为了保她这条小命,亲赴冥司,将她的魂魄送入了轮回,打算放在凡间将养几十载。但是此事乃是个私事,我这个朋友就和现在的你一样,是个关系户,但我这个朋友的后台没你的这么硬……就须得遵照人家冥司规矩——在凡间寿终正寝后,饮下一碗孟婆汤将那数十载的记忆彻底忘掉。但是好在我……我这个朋友在凡间死的早,二十岁就夭折了,放在咱们这不过须臾二十天,失去了二十天的记忆换回一条命,是不是很划算?”
“用一段记忆换回来的性命,终归是不完整的,私以为并不上算。”他合上了佛经,看着我的眼睛认真道,“如若是我,即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钻牛角尖呢?”我气急败坏地跳到地上,从他手里抢走了桃子,“这个你也别吃了。”
他有点不知所措,懵懵地看着我拂袖而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这么喜怒无常,他肯定觉着我是个疯婆子。
其实与其说是生他的气,倒不如说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我多年来安慰自己的理由就如同一个易碎的青瓷瓶,他反驳我的话就像一把锥子,将这个美满的谎言戳碎了。
我不得不承认,每当我想到六百年前缺失的那段记忆时,心底总是有些好奇的,我很想知道在那段短暂的人生中,我究竟经历了什么。
可师父说,孟婆汤无药可解。
4
我这个人吵过架之后向来是不肯先服软的,所以这几日我在学宫和食堂碰见少昀都会刻意绕道走。
但少昀是个不太能感知到周围人情绪的少年,在路上偶然碰见了我,还是会客气的点点头打个招呼,像是根本没看出来我在怄气。
这期间少昀还曾问过小十三:“你九师姐最近是不是得了口腔溃疡或者咽喉肿痛呢?”
做神仙能做到情商这么低的份上,我可真是活久见。
但这样怄气的日子并没持续太久,因为樾山甫一入冬,岳宁帝君就差遣了座下的大弟子送来战书,说是下个月要让两边的弟子意思意思操练一番,看看近些年的剑法术法心法都修得怎么样了。
我师父被少昀的礼数折磨的够呛,一听还有这种可以光明正大摆脱他的事,登时便装模作样、客客气气地同少昀道:“这两边弟子之间的比试,五殿下若露面可能并不是很合适。要不殿下回九重天休息几日,抑或是在樾山周边游玩一番?”
少昀表示自己想留在樾山,因那藏书阁里有几本心法他还未参透。自己虽然不太方便出面,但是可以给诸位师兄弟当个陪练。
我那天穿了件绯红色的衣裙,在人群中显得十分扎眼,师父扫视了一圈,点到了红彤彤的我:“那就阿歌吧,劳烦五殿下提点提点这丫头。”
我震惊地看着师傅,磕巴道:“可是……可是徒儿往届比试的时候都……都不上场的呀。”
往年我就是咸鱼一条,上场比试这种事总也轮不到我头上啊。
“所以今年为师特地让你去历练一番,弥补从前没让你上场的缺憾。”师父眉毛一耸嘿嘿一笑,说出来的话缺德至极。
我虽然不情不愿,但总不能违抗师命,只能别扭地同少昀道了谢。
师父简单交代了我们一些事,便让我们自行散去了。
我不欲与少昀多说话,步履匆匆地往外窜,他却开口叫住了我:“殷歌。”
“殿下有什么事么?”我回答的生硬客套。
“想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我着急吃饭。”我那些师弟师妹们最近长身体,胃口越来越好,要是再晚一步估计食堂连菜汤都没我的份了。
“我带你下山。”
我眼神亮了亮,半信半疑道:“殿下怕不是在说笑吧?出入山门须得通过师父设下的结界,你我怕是都没有这个能耐……”
“我从不骗人。”他神色笃定道。
然后他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这一点。
我确实没想到,这厮的佩剑居然是战神亲手所铸的承霄剑。
这把剑承了天界战神的三成修为,用这种神兵来劈开我师父设下的结界就如同用千里马犁地,委实是大材小用了。
只见少昀毫不客气地用这把上古名剑将结界劈开了一道七八尺长的裂痕,然后向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是这样的……我出去之前可以问殿下一个问题吗?”
“你说。”
“我师父万一打死我,殿下能替我抗一抗么?”
“樾阑帝君已然默许了。”他示意我看看那个裂开的口子。
也对,结界裂开这么长的一个口子,我师父当然能直接感受到,但他直到现在都没有现身,那就说明他老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准备深究我了。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我一到临门一脚的时候就总是很纠结。
“你说。”他耐心道。
“按照凡间的话本子来说,你带我叛出师门这事……算不算是私奔啊?”
“你觉得呢?”他抄着手看着我。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5
我俩做贼一样,绕过了九重天的层层守卫,七拐八绕地跳进了一处巍峨宫阙中。
至于为什么要跳进去而不是走正门,少昀给我的解释是,他来樾山的原因有二,一是因为他师父受伤了需要闭关,又不想让他的学业中断。二是他觉着九重天有些闷,便自请到凡界的仙山散散心。当时天君没同意他的请求,他便先斩后奏,悄悄地跑了。
这看上去规矩守礼的一个小神君,骨子里居然还是个叛逆少年。
这宫殿里面的装潢看得我脖颈一冷。
四处挂着白绸灯笼,匾额上罩着黑纱,池塘中的碗莲洁白而无一丝杂色,就连垂花门前的珠帘都是用墨玉珠子做的。
黑白二色在这里糅杂的十分和谐,透出一股悲凉的意味,能看出宫殿的主人确实是用过心思的。
当然了,和谐归和谐,此情此景多少有点诡异,要不说这是九重天的宫阙,我都以为我这是来阴曹地府串门子了。
于是我试探性地套话道:“丹阳宫这名字不错,但是怎么看起来阴森森的……这儿不会是你们九重天的天牢吧?”我向后腾挪两步,剖白道,“我可没触犯过什么天条律法啊,可不兴动私刑啊……”
“……这是我的寝宫。”
真刺激,天天晚上睡这跟睡灵堂有啥区别。
“方便问一下这里的布置……陈列了多久了吗?”我委婉的换了个好听的措辞。
“大约五六百年了罢,记不大清了。”他抚着庭院里一棵枝繁叶茂、亭亭如盖的枇杷树,神色如常,“看到它,我心中便如刀割一般难过,可我根本就记不得自己为何难过。”
我本想安慰安慰他,但他接下来的反应着实让我有些惊愕。
前一秒他还在抚着一棵枇杷树伤春悲秋,后一秒他就随手化出一只竹筐,开始悠闲地摘枇杷。
“殿下是带我来这……农家乐吗?”我目瞪口呆道,“不会还强制收费吧?”
他摘了满满一筐枇杷,我眼看着那树从果实累累到空空如也。
“你最近不怎么爱说话,大约是因为樾山干燥,而你真身又是只丹顶鹤,栖水而居,离了水太久便容易咽喉肿痛。枇杷露治疗这个是最好的,你可以试试。”
我倒忘了,他是只凤凰,占着个百鸟之王的身份,自然能轻易堪破我的真身。
我感激地眨眨眼睛:“你这也太贴心了。”
他将筐递给了我:“枇杷露你得自己熬,我手艺不精。”
我想立刻收回刚才说的话。
“说个正经事,我方才给樾阑帝君传了信,准备留你在九重天呆上七日。”
我瞳孔一震:“啊?”
“听樾阑帝君说,你渡劫之后还没休养好,这几日便化成原型去灵泉里泡一泡。”他施了个咒法将我变回了原身,“休养好了我再带你回樾山。”
6
比试的地方设在了忘怀谷。
忘怀谷本是岳宁帝君的大弟子——北海龙王的次子敖渊的地盘,后来他把这地方当成拜师礼赠给了岳宁帝君。
岳宁帝君一向是个抠门的神君,虽然收下了忘怀谷,但还是对外宣称将这块地辟为弟子们的练武场。
但实际上,忘怀谷就是岳宁帝君用来泡温泉的私人汤池——那地方方圆十里连个鸟兽都没有,更别提岳宁帝君的弟子们了。
这回他居然这么大方的把忘怀谷让出来给我们比武,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事。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比武场布置的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寒酸。
我清楚地听见师父咕哝了一句:“本君真是高估这老头了……”
比试之前我四处张望了半天,也没看到少昀的半个影子。
这人一丝不苟的陪我练了月余的剑法,一招一式地为我纠正和演示,到头来我这都要上场挨揍了,他看都不来看我一眼?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天界的男神仙都是大猪蹄子。
双方约定比试三场,三局两胜的一方即是赢家。
第一场是我大师兄同敖渊的斗法。
两方实力相当,战况很是胶着,大师兄的剑法一招快似一招,敖渊也不甘下风,一杆方天画戟舞得虎虎生风,先是截割了大师兄的一招平斩,后是挑击了大师兄的一记直刺,眼看着刀兵碰撞之声迅速而猛烈,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最后大师兄的剑指在敖渊的喉结处,敖渊的方天画戟架在大师兄的脖子上,此局便平了。
二师姐急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谁叫他这样拼命的,差一点,差一点就……”
三师姐在我旁边翘着二郎腿,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同我点评道:“看师兄师姐这架势,好事将近啊,我们樾山第一个觅得良人的女仙君,居然是风风火火的二师姐,果然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她瞧了我一眼,“嗨,你才多大,师姐跟你说,好好学习才是第一位的……哎,师父招呼你上场了。”
我以为自己这个档次,应该也就是最后一局意思意思走个过场,谁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居然给我排到了第二场。
我拎着自己的绘央剑,站在师父面前垂头丧气道:“师父真让徒儿上啊?”
师父瞧着已经上场的那位仁兄,缓缓道:“同你比试的这位,是你父君给你挑的未婚夫婿。”
“我爹他何时给我定的亲?”
“大约是上个月。”
包办婚姻很可耻啊,盲婚哑嫁要不得啊。
我就想问问我爹,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还杵在这呢,凭什么定亲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商量,随随便便就把我许出去了。
“你父君特地交代为师,让为师给你个上场的机会,让你和你这位未婚夫婿相看一番……唔,他是青鸟一族的少主,你也是知道的,青鸟一族的族长世世代代都是天后座下使者,这家世人品都是极好的……”
“我爹给您什么好处了?”我抱着剑望天道,“您这么帮他说话。”
师父还未应答,便听见对面大嗓门的岳宁帝君催促道:“还上不上场了?再不上来这场便算你们输了。”
“就来就来……”我提着剑跃上擂台,同那青鸟族少主拱了拱手,“在下殷歌,请仙君不吝赐教。”
“我就不介绍自己了,你父君应当同你提过我。”
我依旧心不在焉地看了看四周,依旧没看到想看到的人,所以心情不大好,于是出言挑衅这位青鸟族少主道:“没提过,你是什么大人物么?”
“你……罢了,等会比试之后,我再告诉你我是谁。”他挑眉笑了笑,“介于你我关系微妙,且我又大了你一千来岁……倒是可以让你两招,姑娘家么,还是娴静温婉些的好,不擅长这些打打杀杀的也是情理之中……”
“不必让我,现在便开始吧。”我提剑刺去,斩断了他的话头。
打架就打架,非要磨磨唧唧说些不中听的话,真是惹人生厌。
过了三十余招后,我终于寻到了他防守的破绽,使了招白蛇返首,反手崩剑,蹲身闪进,挺剑直取其胸口。
比试又不是上战场,点到为止即可,我剑锋停在他胸前半寸处:“你输了。”
对方却并没有收招,将那把泛着寒光的长剑直接捅进了我的左臂。
我吃痛地往后退了半步,将那寒刃拔离了我的血肉。
鲜血喷涌而出的一刹那,我周身忽然笼起了一处泛着金光的结界,那壁障拔地而起,生生地将那青鸟族少主逼退了四五步。
与此同时,承霄剑破空而来,直接削掉了青鸟族少主的发冠,将那发冠斜斜地扎进了地面四五寸。
“好大的胆子,我不过是手滑误伤了她,你们居然敢公然使暗器,你们……你们无耻小人!”他不顾自己披头散发,犹能叫骂不绝,“还有你,抢了他人渡劫的天雷,简直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仙界败类,居然也敢露面……”
这就是青鸟族少主的素质?我爹他老人家这是什么眼光啊……
不消片刻,少昀从台下走到我身侧,抬手将那结界收了起来,连正眼都没给他:“你将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本君离得远没听清。”
“殿下?殿下怎么会在这里……”他单膝跪地,行礼道,“臣青鸟族少主连逢,拜见我君。”
“你方才动了杀念。”少昀语气极冷,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我。
“臣不敢……臣,臣方才只是一时手滑,不是有意伤了殿下的朋友——也是臣的未婚妻。殿下若不解恨,便在臣身上也划上这么一刀,也当做是给阿歌赔罪了……”
他这声阿歌叫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我要是也手滑,你现在都没命了。”我斜睨了他一眼,不满道,“还有你说话要有根据,谁是你未婚妻,谁又允许你随便唤我阿歌了?”
少昀抬了抬手,将承霄剑收回了剑鞘之中:“你有眼疾吗?”
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想到这是个严肃的场合,立刻压下了嘴角的弧度。
那少主颤抖着声音道:“臣没有眼疾,臣认出来了,方才那结界是殿下所化的傅天阵。”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
师父曾说过,诗歌中描绘的是百鸟朝凤的好景象,而上古禁术傅天阵也正是取名于此,那傅天阵是用来……
对不起师父,我学艺不精,突然忘了傅天阵是干嘛使得了。
于是我好奇地看向了少昀。
“她不是本君的朋友。”
怎么就不是朋友了!我捂着伤口瞪着他,青鸟族少主则立刻狗腿地改口道:“那殿下乃是路见不平,真不愧是仙界翘楚……”
“她是本君的妻子。”他微笑着伸手,修长的食指轻轻抚在我的额间。
我一个趔趄差点栽到地上,好在少昀揽着我,并没有让我真的摔倒。
“六百年前,本君为了护着本君的妻子,曾将神魂分裂,融进了她的魂魄之中,这便种下了傅天阵。她若伤及血脉,这傅天阵便会化为结界护她周全。好在本君来的及时,及时制止了你。若你方才硬要闯阵,兴许现在就已被傅天阵诛杀,成为一缕冤魂了。”
我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哥,你可不能胡乱说话啊……”
“我说的若有半句虚言,此刻便灰飞烟灭。”他看那青鸟族少主的眼神如同看一具尸体,“至于你方才说的渡劫天雷,那是本君有意为之,是本君心甘情愿给她的,你有什么意见么?”
“臣,臣不敢……”
我真是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啊。
此情此景真是太过于玄妙,我脑子混乱得很。
等会儿师父和师兄弟姐妹们问起来,我该怎么同他们解释呢?
我并不记得六百年前的自己同他有什么瓜葛,更遑论同他成婚这种事了。
“第三场由本君代樾山出战,诸位请吧。”
我不想面对如此尴尬的场景,于是狠狠心给自己下了个昏睡诀。
7
这个梦做的出奇的长。
梦里的我也被唤做殷歌,但却并非是鹤扬神君的长女、樾阑帝君的九弟子,而是凡间南楚国上将军殷崧的独女,殷歌。
我是在南楚与北羌的战场上出生的,此后随父在马背上漂泊了十余载,南楚军的帅帐就如同我的家一样。
母亲去世的早,父亲膝下无子,便将武艺与兵书一并教与了我。
那时候七八岁的我时常盘腿坐在高高大大的太师椅里,在一旁听着父亲和几位将领商讨战事和兵力部署。
十六年匆匆而过,那一年南楚军的捷报传遍了许州城的大街小巷,也恰恰是在那一年,远在随安城的王上驾崩了。
我父亲作为从二品的上将军,自然要回随安城吊唁,而我也想看看母亲的故乡是什么样子,撒着娇要和父亲一同回京。
父亲终究没招架得住,叹着气同意了我的请求。
我知道父亲在担心些什么。
我自由奔放的性子在军营里很吃得开,上到守军将领下到烧火做饭的大姨都是我的亲朋好友。
但王城中的闺秀或许并不喜欢我这样的野丫头。
再者说,父亲不想让我的婚事受政治因素的影响,他想让我在军营里挑一个年青才俊,以后也好一起在边关恣意地纵马比武,不必管王城那些酸腐文官的眼光。
但我还是一意孤行地对父亲说,女儿只是想去看看王城,长这么大我都没亲眼看看父亲守了半生的锦绣河山长什么样子。反正女儿最后肯定是要回许州城的,只去看这么一次,不会耽搁什么的。
那个时候我并不晓得世间有一个词,叫做一眼万年。
8
传说如今的王上出生之时,随远城周边的飞鸟倾巢而出,在王宫上方盘旋了七日之久。
国师说这是百鸟朝凤的祥瑞之兆,这位小殿下当是神明转世。
先王很相信国师的话,国师说这位小殿下命格太硬不宜早娶,所以他现今虽已是弱冠之年,后宫却还是空无一人。
先王驾崩,新王须得守孝三年,这三年之内不可封后不可选秀,所以他现在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我很想见见如今的王上长什么模样,便扮做随从模样,跟着父亲给刚刚登基的王上请安述职。
年轻的君王穿着白色丧服,坐在上书房里的龙椅之上,眉眼间毫无悲色,看上去冷静而自持。
父亲说过,凡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都能将情绪隐藏的极好,让旁人看不出悲喜。
“臣殷崧叩见王上。”
父亲行礼行到一半,便被王上拦下了。
“上将军为南楚征战数十载,是我南楚的功臣,以后不必与孤行此大礼。”
父亲不顾王上阻拦,坚持要将礼行完,我也跟着父亲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他们聊了些军政大事,我就默默的杵在父亲身后盯着上书房挂着的江山舆图。
他们大事聊的差不多的时候,王上终于注意到了在一旁发呆的我。
“这位是殷将军家的女公子么?”
我父亲点了点头,容色微怒道:“这丫头平时顽劣惯了,在陛下面前也不知道收敛一点,回去臣定当好好训斥她。”
“臣,臣女知错……”
他背着手微笑道:“那你说说,你有什么错啊?”
这……父亲只教我要及时认错,没教我怎么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啊。
我硬着头皮胡编乱造道:“臣女,臣女错在不该一直盯着王上看……”
“那你为何要一直盯着孤呢?”
“因为王上好看,臣女在边关从没见过像王上这么好看的人。”拍马屁这事我最在行了,况且这次我所言非虚,王上额间有一点朱红色的翎羽印记,一双丹凤眼十成十的好看,眼尾微微上挑极尽风流,“好像神仙一样。”
他抿唇瞧了我片刻,父亲则紧张地看着我。
我拿袖子揩了揩脸:“是臣女脸上有灰吗?”
他板着脸摇摇头,故作认真道:“孤也以为你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并不是。”说罢他粲然一笑,那笑意却未及眼底。
可是我的心狠狠地跳了一跳。
这便是一眼万年。
不久北羌来犯,边关告急,父亲将我留在了王城,自己快马加鞭回了许州,临走之前他同我说,先王重文轻武,以至于如今京畿的武将大多无甚本领,若他此次不幸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那我作为殷家的子孙,定要以身报国,不负百姓。
9
南楚建国以来,我是第一个官至四品的女将军。
王上说,殷家世代为国,忠义无匹,殷统领随上将军征战多年,兵法武功并不输在座的诸位,也曾带人剿杀过数百敌军,如此将才,不可埋没。
王上他懂我心中所想,所以才会力排众议封我做禁军副统领。
在王宫任职统领的那两年,我研读了藏书阁里数百册兵法阵谱,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杀敌报国。
王上将批阅奏折的地方改成了藏书阁,未免旁人非议,我们总是隔着一道屏风交谈。
而令我不解的是,先王重文轻武许多年,王上却对兵法颇有研究,时常给我许多精妙的建议。
他对我的关照也远远超出了君王对臣子的关心。
我挑灯夜读时,他会让人给我送些夜宵点心,我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时候,他会悄悄地解下披风给我盖上,我练武受伤或偶感风寒是,他会派人送来汤药和蜜饯。
可是我知道,我即将要踏上的道路,是在千里之外的边陲保家卫国,而不是在深宫中做一只金丝雀。
此生我和他终究是有缘无分。
在我十八岁生辰那天,我和王上在藏书阁后面的覃风院内亲手种下了一棵枇杷树,我还偷偷在树上挂了风铃许愿。
希望天神能保佑父亲和王上平安,护佑南楚国祚万年。
10
父亲战死的消息传到京中的时候,王城已然是深冬了。
我攥着那张讣告,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还是强忍着没有落下泪。
因为父亲说过,殷家的儿女当是血染疆场的英雄,绝不可将眼泪挂在脸上。
十日之中,我连写了三道奏折,请求王上准我去边关迎战。
王上并没有回复我,但战机却不可延误,十日后我存了死谏的心思拿着奏折去上书房找他。
内侍想拦却没拦住我,我硬闯了进去,看到站在书案前的他面色苍白,眼神疲倦,像是刚得了一场大病,语气却极温柔:“阿歌来了?”
“臣……”
“孤让你去。”他走到我面前,将装着虎符的匣子递给我,“但你一定要好好地把孤的阿歌带回来。”
他咳嗽了两声,而后道:“你守着边关一日,孤便等着你一日,若你此生都不愿回京,那孤便一生不娶。”
我抱住了他的腰身,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仿佛在哄一个小孩子。
那天我不知是急火攻心还是怎么,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赶赴边关的路上了。
那便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那时我想,此生我们不得嫁娶,那我便要替他好好地守着这江山。
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他下凡历劫时封了法力,却没有喝下忘川水,他那十天拖着我,乃是为了逆天而行,分裂神魂融在我的魂魄中,以此种下了傅天阵。
但一年之后,我便死在了战场上。
冷箭钻心的疼痛像是将我整个人劈开一般,周身忽然笼起金色的壁障,而我疼痛难忍,身上的盔甲似有千钧之重,我拄着剑单膝跪在了地上。
万人厮杀的战场忽然静止下来,一位绿衣神君从半空中缓缓落地,从袖中取出一样法器,击破了金色的壁障。
“你……你是神仙?”
他凭空化出一支长枪,我眼看着寒芒没入我的胸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绿衣神君似是不忍,闭上眼睛道:“你们王上是九重天的五殿下,此世不过是下凡历劫罢了,而你只是一届凡人,他撕裂神魂,想助你成仙和你长相厮守,可是天道不许如此,他若执意如此,只能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本君不欲伤你魂魄,你现在服下这颗丹药,便赶快去冥界往生投胎,人间数十亿处凡世,他不可能找到你了。”
我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道:“这是……什么?”
“失魂丹,能掩盖他融入你魂魄中的神魂。”
我接过那瓶子,仰头服下了那丹药。
我不想让他魂飞魄散,我想让他好好地活着,千年万年的活着。
回光返照一般,我嗅到了清甜的枇杷香,想起那年我们一起种枇杷树的光景,忽觉人世间的欢愉何其短暂。
那年我二十岁,死的时候无父无母无夫无子,连勾我的鬼差都喟叹,这真是个孤寡至极的命格。
我在奈何桥边喝下那一碗孟婆汤,这些前尘旧梦便都忘掉了。
孟婆汤见底的一刹那,我被封印的记忆重新涌入脑海——我是鹤扬神君的长女,樾阑帝君的九弟子,不慎被妖兽所伤,为了将养魂魄稳固仙元,不得不去人世间走这一遭。
而人间的那短短二十载的记忆,则被孟婆汤涤荡的干干净净。
11
醒来时已是泪流满面。
少昀坐在我床边,抚摸着我的额头道:“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费劲地从床上坐起来,扑进了他的怀里,一边抽噎一边道:“你是如何……如何想起来的?”
“凡是咒诀,都是有解法的。”他模模糊糊道,“孟婆汤也不外乎如此,解药也是能找到的,只是颇费力气……”
“不要岔开话题,我问的是你。”我在他后背上锤了一下,“你要不说我就收拾收拾嫁给青鸟族少主了。”
“百年间涅槃七次,忘字咒即可破除。”他拍着我的后背给我顺毛道,“你代我历雷劫,飞升上仙那次,正是我第六次涅槃。阿歌真是我的福星,若是涅槃之后再遭雷劫,我兴许已经魂飞魄散了,好在你及时出现……”
好嘛,厨房失火的元凶找到了。
凤凰五百年涅槃一次,每涅槃一次都伤及仙元,要休整许久才能恢复如常,他居然……居然……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揪着他散下来的头发道:“那第七次便是在前几日?你你你……你刚涅槃不久便去和人家打架?”
“嗯。”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你快去给我闭关休养。”我满脸泪痕地推开他道,“修养好了我们就成婚,修养不好我就去另觅良人,又不是非你不可……”
“来不及了。”他故作悲伤地叹了口气,“虽然我们未行大婚之礼,但就在前日,我已将你我的名字刻在九重天月老殿的姻缘石上了,你怕是没法另觅良人了。”
“这事我同意了吗?”我强压着笑意反问道。
“在凡间的时候默认了。”他强词夺理道。
我这辈子算是栽在这只凤凰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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