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丹顶鹤 >> 丹顶鹤生活环境 >> 87年护鹤天使徐秀娟追悼会新洋港镇不到两
“走过那条小河,你可曾听说。有一位女孩她曾经来过……还有一群丹顶鹤,轻轻地飞过。”一首传颂多年的歌,《一个真实的故事》。
这首歌中,那位留下过美丽歌声,守护过丹顶鹤们的女孩儿,在年9月23日,在近千人的追悼声中,告别离世。
没有任何提前的通知,也没有任何的组织,人们从五湖四海聚集于此,全然是为了这位来自东北的满族姑娘,这位护鹤天使,这位一生无私的环保战士,徐秀娟。
在徐秀娟离世那一天,太阳仿佛也为其悲痛,收敛光辉。而芳草丛生的滩涂中,声声长鸣的丹顶鹤,仿佛也在长长呼唤着这位大地的女儿,传颂着有关于她的不朽传说……一、别开生面的晚会时间回到年的中秋夜,在黄河故道口的苏北射阳滩头,在芦苇丛生的沼泽地中,传来阵阵清脆的鹤鸣与悠扬的乐曲声。
这里,是江苏盐城珍禽自然保护区的养鹤厂,此时这里,正举办着一场别开生面的音乐晚会。
随着灯光的到位,舞台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自称为报幕员的姑娘样貌清秀稚嫩,用轻快的嗓音正式宣布晚会的开场:
“亲爱的观众,你们好,我是徐秀娟!今天能为你们演唱,我心里特别高兴!虽然观众只有我的助手陈兰和三只小鹤,但是我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
台下录音的陈兰听到这里笑得前仰后合,将身边三只小鹤搂在怀里,内心里不由得捧腹:给三只小丹顶鹤开完会,亏她想得出!
虽然如此,陈兰自然是知道这三只小鹤对于自己和徐秀娟的深刻意义。仅仅在四个月前,这三只小鹤,还是三只圆滚滚的鹤蛋呢!它们这三个小家伙,是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海拉尔的一个部队军马场,经过五千多里路的运输,送给江苏省盐城自然保护区的礼物。
收到这份意义重大礼物的盐城市当即做出了一个前所未有过的重要决定:要用这三颗蛋,建立一个不迁徙的丹顶鹤种群!再进一步扩大丹顶鹤种群的生态领地。
因此,也难怪徐秀娟从收到这三颗鹤蛋起就一直小心再小心,每天黎明起床就开始搭炕孵雏、养育幼鹤、野外驯化。
可以说是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给三只小鹤全方位的关心和爱护,甚至还要给三个小家伙专门开场晚会了。
徐秀娟手捧吉他,随着隐约轻声唱和,时不时还模仿者小丹顶鹤的叫声,引得台下的三只小鹤也叽叽咕咕地回应。在三只小鹤中,名为“丹丹”的小鹤最为机灵,闪亮如黑曜石的眼睛盯着徐秀娟瞧,时不时还随着歌声煽动翅膀,两只小脚一点一点就像是跳起了舞。
此刻,音乐打破了人与动物之间言语不通的隔阂,成为了沟通情感的一座桥。
在徐秀娟模仿鱼儿鸟儿的歌声中,自然界中鱼儿鸟儿也参与了进来。月色耀眼,此刻的黄河滩涂,只剩下了这曲自然与人美好和谐交流的歌曲。
“北方飞来的丹顶鹤,请到滩头来做客……飞来吧,飞来吧,亲爱丹顶鹤。”二、一度破灭的五彩梦年8月,16岁的徐秀娟,第一次跟随着自己的父亲走入了扎龙自然保护区的大门。在此之前,小徐秀娟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和父亲一样成为一名养鹤人。
身为事业有成,处处受人尊敬的鹤类保护专家,徐铁材从小就教育女儿:不要做“废品堆里的人”!
小徐秀娟也一直将父亲的劝勉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坚信着自己不论经历多少困难,只要考上大学,就能成为有出息的人。而这也成为了小徐秀娟的“五彩梦”。
但是,就在十个月前,这个七彩梦却破碎了。因为意外,徐秀娟就读的边屯中学停办了,而周围再也没有其他的学校,小徐秀娟也因此成了失学生。
有人提出让小徐秀娟去市里的高级中学读书,称凭借徐铁材的名声,怎么样也能找到“后门”进入学校。
这个消息传到徐铁材耳朵里,顿时引起了他的勃然大怒,徐铁材拉住女儿严肃地说:“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做人就要正经八辈地做人,绝对不能低三下四去求人!”但是女儿的前程始终是个大问题,思考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之后,徐铁材一拍大腿,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天下道路千千万,到保护区上班!去养鹤保护自然!这也是国家倡导的事情!”
徐秀娟后来谈及父亲第一次和自己谈论养鹤事业时候的话,父亲称鹤有灵性,又通人性,跟人类相处已经好几千年了。
随后,徐铁材又侃侃而谈,为女儿讲述了中国目前拥有的鹤的种类和鹤身上潜在的奥妙之处,顺利引发了徐秀娟对于养鹤事业的好奇心。
也正是这一席话,使得刚刚经历失学,觉得前途无望的小徐秀娟,重新燃起来了对未来的期望。
人们常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对于徐秀娟来说,父亲徐铁材就是如此。三、小巷通大路于是,在几个月之后,扎龙的养鹤人们就得知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要放弃条件优越的食堂工作,来和他们一起日晒雨淋了。
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养鹤人担心徐秀娟吃不了苦,忙和她说清养鹤的辛苦,却不想徐秀娟小小的身体却大声宣布:“这就是我的心愿!”
徐秀娟的确没有说谎,初入养鹤场,不论是挑水喂食,还是放鹤劝鹤,小徐秀娟都不甘落后。工作仅仅第三天,她就能分得清哪只鹤叫什么名字,这可是老养鹤人都难以做到的事情啊!随着养鹤日子的渐久,徐秀娟逐渐发现父亲当初所言不假,丹顶鹤们不仅通人性,更能认清楚每一个饲养员。久而久之,徐秀娟竟也将丹顶鹤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年春,省动物研究所的专家到扎龙开展丹顶鹤的孵化实验,徐秀娟因为工作热情又细心,被领导选中一起参与这项工作。
得到这个学习机会的她如获至宝,在六只孵化的小丹顶鹤破壳那几天几乎是废寝忘食地守在孵化箱边。
也亏得徐秀娟的工作热情,她也成为了唯一一个见证了15个时辰幼雏从叼壳到出壳时候的情形,而她写下的那些珍贵的记录材料也成为了之后科研人员用作论文发表的关键资料。在这期间,动物研究所的专家多次感激徐秀娟的无私付出,但是徐秀娟却并不觉得辛苦,只是感觉乐在其中,因为对于她来说,能够亲眼见到新生命的降临是最幸福的事情。
当时出生的六只小鹤中,五号小白枕鹤出生后一直开始便血,病情相当严重。正常小鹤已经长到了三斤多重,但是五号小鹤却因为生病体重降到九两还要少。
当时,科研室的所有人都觉得这只小鹤命不久矣,甚至有人说直接扔掉它算了。
但是徐秀娟却不忍心,悄悄将小鹤隔离起来,边喂药便给它喂食鱼肝油等营养物,连着十多天夙兴夜寐地照顾。苍天不负有心人,小鹤在徐秀娟的精心照顾下,居然起死回生,身体越来越强壮,最后还被选送到了安徽合肥国家珍禽繁殖基地当起来了种鹤。
对于这只小鹤的爱护之情,在徐秀娟当年写的散文诗《仙鹤,你早!》中,我们依然可以窥见一二。
徐秀娟羞涩地表示:“我虽然不会写诗,但是它毕竟是我生活的真实记录。记下来它,会鞭策我沿着诗的小巷,通向做人的大路。”
大路连着小巷,小巷通向大路。年,组织分工徐秀娟一个人饲养小鹤。也正是这一年,保护区小鹤的成活率%。小小年纪,徐秀娟就已经在为人类和自然是和谐相处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四、迈进科学的殿堂徐秀娟的身上,有着无数的闪光点。这些光芒炽热而又恒久,自然吸引到了伯乐。
东北林业大学的杭馥兰就是这样的伯乐。长期从事保护区鹤类事业的她,在工作中接触到了徐秀娟,发现了其身上的闪光点,更发现了新一代鹤类保护事业的希望。
在她的支持下,徐秀娟终于有机会重拾童年时读书深造的愿望。
当时的杭馥兰立刻找上徐秀娟的领导,珍重地表示:“为了培养青年人,你们能不能送徐秀娟去林业大学野生动物系深造?”却没想到得到了“徐秀娟还是个临时工”的回答。
杭馥兰有些气愤地质问:“难道要让她一辈子都当临时工吗!”
于是,属于徐秀娟的上学机会就这样落在了她的头上。为了能够学习更好的鹤类饲养和照料知识,徐秀娟拎着简单的行李箱,毅然决然登上了前往哈尔滨的火车。
徐秀娟的“鲁莽”使得徐母在家里剪纸操碎了心:“高一的文化,丢了快五年,功课哪里更得上?身体那么瘦弱,学习紧张,能吃得消吗?带的那一点钱,够用吗?”
对于母亲心中的种种担忧,在学校中专注学习的徐秀娟则显得更加洒脱。
“笨鸟先飞!除了上课、吃饭,我其余时间就用来复习、预习和学英语哩!
食堂用餐一天最少都得六角,我觉得贵极了,哪里吃得起,只能买些咸菜馒头凑活过。但是我身体很好!再困难,我都能挺过去的,只是老记挂着鹤儿们。”
事实证明,徐秀娟也确是没有辜负亲人们的期望。一学期的“笨鸟先飞”下来,徐秀娟的四门功课全都达到了优等。
进入林大学习,是徐秀娟的毕生心愿,她将自己的心血倾注在鹤儿们身上,也将最真挚的爱给了自然。对于物质生活方面,则是能省就省。
根据徐秀娟的大学同学回忆,自从她来到林大,就从没见她买过一件像样的新衣服,有时候付不起学费,都要靠卖血来换取将来的学费!
人们常以为科学的殿堂是圣洁无暇的,却不想科学家们居然也要经历一段人间布满荆棘的苦寒之路,等到鲜血淋漓才能窥见一隅。
生活的苦难与学习的渴望撕扯着徐秀娟,在日记中,她这样勉励自己:“一个人或者没有寄托,没有信仰,没有事业,怎么能够活下去呢!”
也许是老天有灵,感知到了徐秀娟的呼唤,此刻,远离林大的南方,有一座城市,对徐秀娟发出了召唤。
五、把根扎在盐城年上半年,徐秀娟面临着人生最为困难的境况。当时她因为费用有限,预计一年半拿下两年的课程,但是却因为实际情况而无法实现。
除此之外,自己林大进修生的学历在扎龙并不被承认,这就意味着,就算自己学习结业,也无法成为扎龙保护区的正是工作人员。
虽然徐秀娟一直都无惧做一株默默无闻的小草,但是这一次,希望的大门都不曾为其打卡丝毫。
就在这种山穷水尽之时,一位来自盐城自然保护区的工作人员找上了徐秀娟。据他所说,徐秀娟扎龙养鹤姑娘的名声已经传到了盐城,只不过之前因为她在林大进修就一直没能打扰。
现在的盐城正要发展生态科研事业,急需像徐秀娟这样的人才,因此他们才不远万里前来,请求徐秀娟能到盐城工作,并且承诺工作后立刻转为城镇户口和正式职工,还支持她日后进修的一切费用。
面对着远离故土与亲人的不舍,徐秀娟此刻必须做出选择。在林大学习多年,徐秀娟知道,目前世界珍稀、濒危的丹顶鹤野生种群只剩下了三个。
在南方建立一个不迁徙的丹顶鹤养殖基地,为珍稀濒危的丹顶鹤提供匈奴的生存空间,这不仅仅是有益于中国事情,更是造福全人类的大事儿。
徐秀娟征求父亲的意见,一生固执的父亲思考过后,还是说了话:
“娟,从来都是人就事业,不能让事业就人。你去那里不是去谋生,而是去创业,去搞科研,只要你认准了,去远些,爸不阻拦,不过要把困难想的多些。准备好吃苦、多受累,脚跟才能立得牢。你也不小了,必要时,就在那里解决个人问题,把根扎在盐城。”
把根扎在盐城!字字千金。
于是,徐秀娟带着父亲的嘱托,老师的厚望,朋友同学的嘱咐,在年5月6日,怀中紧抱着三颗丹顶鹤蛋乘车南下。
六、创建不迁徙的丹顶鹤种群初到盐城,徐秀娟被眼前这幅与扎龙全然不同的景象着实吓了一跳。
万顷没有人烟的荒滩上,只有一座多年前空军打靶时留下的快要倒塌的观察楼,上下两层,无水无电,每层能够活动的空间只有六平方米。除此之外,只有数不尽的芦苇丛。
虽然生活情况恶劣无比,但是徐秀娟显然早有准备,来到盐城的第二日,她就和自己的助手陈兰一起铲草驻路、扎篱笆、搭火炕、建育雏室,为三只小鹤的诞生准备好一切设备。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三只小雏鹤终于叨开了蛋壳,顺利嗅到了盐城滩涂上的清新空气。
面对着这三只毛绒团团,大伙儿身上的疲劳一扫而空。徐秀娟自然是最开心的那个人,为三个小家伙儿其名为:龙龙、丹丹和莎莎。
刚刚出生的小鹤脆弱得很,每小时都需要喂食。徐秀娟把捉到的鱼剪成小条,小心翼翼填到小鹤嘴里,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人换班,不敢有丝毫懈怠。
除了吃食需要注意,小鹤的温度也要不能有大闪失,因为搭火坑的工作人员没有经验,徐秀娟很多时候都只能将三只小鹤捧在自己手里或者放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它们。
这样细心的照顾,哪里会有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直到83日龄小鹤们能飞的这天,没有一只小鹤生过病!
苍穹之下,滩涂之上,三只小鹤高飞翱翔,风姿绰约。蓝天、绿苇、白羽、红冠,徐秀娟将这幅美景印进心里,写下了用辛勤汗水得来的一篇篇论文与观察日记:
《越冬地丹顶鹤的半散放饲养》、《高气温对丹顶鹤雏鸟的影响》、《丹顶鹤在盐城的繁殖》、《丹顶鹤食性的研究》、《丹顶鹤羽毛的研究》、《丹顶鹤的越冬生态》等等。
来到盐城的短短时间内,徐秀娟的贡献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保护区评选其为先进工作者,市环保局颁给她科技奖金,省动物学会吸收她为会员。
但是,徐秀娟在乎的却不是这些身外之物,她在无人能见到的日记中,忠诚地宣布:“十年、二十年,我要把这辈子献给鹤场,我可以不要舒适,不要家庭,不要金钱,不要我应得的一切,甚至命也不要了。我就不相信,女子不能干一番事业!”
七、她曾经来过谁能想到,日后的徐秀娟,实现了自己当初宣誓的“女子也能干一番事业”,却也一语成谶,贡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年9月15日中午,鹤场中的白天鹅“牧人”和“黎明”在笼子中一直鸣叫不止,十分躁动。
徐秀娟为了安抚它们的情绪,将两只白天鹅放到水塘中玩水,却不想两只小鹅玩得兴起,居然挣脱绳子先后飞走了。
“牧人”很快便被徐秀娟找了回来,但是经过漫长的寻找,“黎明”却一直不知所踪。
当时的领导安慰徐秀娟,可以先做休息明天寻找,但是徐秀娟却担心地连晚饭都没有吃下,一个人又走入了黑暗,挨个芦苇丛呼唤着“黎明”的名字。
连续寻找了一晚上,第二天凌晨徐秀娟回来浅浅的休息了几个小时,第二天中午便又出了门,直到下午五点多才饥肠辘辘、心力交瘁的回到了鹤场。
正当徐秀娟想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有人回报说,西边仿佛听到了天鹅的叫声,徐秀娟听到这个消息,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和当时同在鹤场的同事小王和小殷冲出了门。
等到了复堆河边,三人依次下河,小王和小殷游到了对岸,但是却没发现徐秀娟跟上来。回头寻找时,两人发现徐秀娟才到河中央,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喊了一声“我不行了”,就退回了河岸。
此刻的徐秀娟已经筋疲力尽,但是为了将“黎明”尽快找回,徐秀娟回到鹤场骑了一辆自行车绕河堤赶路,想和小王与小殷汇合。
但是,骑自行车需要走好长的远路,而心里救鹅心切的徐秀娟哪里能忍得住。不知道是因为顶风再也踩不动车,还是因为骑车摔了跤,后来徐秀娟又回到了当初下水的地方,连鞋子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再次下了河。
然而这一次,她再也没能浮上水面,没能回到她所热爱的鹤儿们身边了!
“黎明”找了回来,但是在草滩之上,焦急呼唤娟子的哭声,却久久回荡在黑沉沉的夜里,再也没能停止。
年9月23日,在保护区管理处所在地新洋港镇,举行了徐秀娟的追悼会。新洋港镇的居民总数不到两千个人,但是来参加追悼会的人,就超过了一千。
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都知道,这位父母的女儿,人民的女儿,太阳的女儿,大地的女儿——大自然的娇女,就这么走了!电视广播里,徐秀娟离去的消息牵动了无数人的心。黑龙江的一位鸟类保护工作者,含泪给其父徐铁林写道:
徐秀娟姑娘在短短鼠年中,在鹤形目、鹳形目等珍禽的保护方面,做出了卓绝非凡的成就,她的努力使我国在这方面的工作升华到国际领先的水平。
而青年歌手朱哲琴,在看到徐秀娟为原型的电影之后打手震撼,高唱剧中的主题歌《一个真实的故事》,参加了第三届百名歌星演唱会,歌声飘荡,传遍大江南北,也传到了盐城与扎龙的丹顶鹤场中。
在那里,天依旧蓝,草依旧绿,徐秀娟的高尚灵魂,永远不朽。